持续半年的干旱,令愚夫国的农田颗粒无收。愚夫国的百姓个个面黄肌瘦,已然七日粒米未进。俺呆与阿福饿得只能扶墙而行,每一步都仿佛重若千钧。俺呆虚弱地开口道:“阿福,我怕是不行了,最忧心的是我若离世,隐身咒恐将失传。”
阿福虚弱地张了张嘴,艰难地吐出几个字:“莫要言语。” 随后,他颤抖着双手从怀中取出一块白布,上面绘着一张烧饼。“你凝视此物,则饥馁稍减,我数日来就是凭借此物度日。”
“何不早示,致我受此饥寒?”俺呆略带怒意地说道。
阿福挠了挠头,面露赧色道:“恐你食之殆尽耳?”
二人席地而坐,将白布置于中间。白布上的烧饼画得栩栩如生,仿佛散发着诱人的香气。俺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它,仿佛真的瞧见了一个热气腾腾的烧饼摆在面前。他的喉咙不自觉地动了动,想象着咬上一口那酥脆的外皮,品尝着里面柔软的面饼和香甜的馅料。阿福同样全神贯注地看着画中的烧饼,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渴望。在这寂静的时刻,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,只剩下他们与这张画着烧饼的白布。
“阿福,若此为真烧饼,何其善哉。”俺呆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轻声说道。
“此饼实为真也,唯我等不得食耳。”阿福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倔强。
“何以得食?” 俺呆虚心请教。
“你先闭目,将饼印于脑海。”阿福肃然道。
俺呆依言缓缓闭上了眼睛,努力在脑海中勾勒着那画中烧饼的模样。过了一会儿,他睁开眼睛,疑惑地看着阿福:“而后如何?如此便能食饼乎?”
阿福摇了摇头:“非也,今你当想象执此烧饼,咬之一口,感其味散于口中。” 俺呆又闭上眼睛,按照阿福所说的去做。他似乎看到自己的手缓缓伸向那烧饼,轻轻握住,他甚至能感受到那烧饼传来的微微温热。可肚子里传来的咕噜声却不断提醒着他这只是幻想。“阿福,此法无用,我仍饥矣。”他睁开眼,沮丧地说道。
“唉!”阿福轻叹一口气,“你未学会。然此不能怪你,此乃我自创之精神慰藉之法,常人难一时掌握其精髓。你当用心感受,沉浸于想象之界。思烧饼之形状、颜色,及诱人香气。握之时,感实在之触感,若真在手中。咬下时,想象外皮破裂之声,及内中面饼与馅料混合之美妙滋味。唯如此,我等方能于饥饿中得一丝安慰,有继续坚持之力。”
“阿福,求你勿再多言,待我习得,早已饿毙。” 俺呆绝望地说着,人一下瘫倒在地,双眼无神地望着洞顶,他感觉自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。
正在这时,一记清晰的锣声敲响,那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响亮。俺呆整个人像被注入了一股神奇的力量,一个骨碌爬起来,直奔而出,同时口中大叫道:“开饭了!开饭了!”他的速度之快,让人难以想象这是一个已经饿了七日的人。
阿福则是不慌不忙地收起地上的那画着烧饼的白布,小心翼翼地叠好,放入怀中。他的动作沉稳而从容,与俺呆的急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,这才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。敲锣的是王翠花,只见她站在呆头鹅洞的大门口,身姿挺拔。她身前已围着不少人,大家的眼睛都紧紧地盯着地面上摆放着的七八根玉米棒。阳光洒在玉米棒上,泛出淡淡的金黄色光芒。玉米棒虽然数量不多,但在众人眼中却如同珍宝一般。
“翠花,此玉米棒从何处得来?”问话的是愚玉菊。
王翠花瞥了他一眼,片刻才道:“还是等人齐,我一并言之。”
众人听闻王翠花此言,心中的好奇愈发强烈,但也只能耐着性子等待着其他人到来。不一会儿,越来越多面黄肌瘦的愚夫国人聚集到了呆头鹅洞的大门口,竟有百余人之多。这些人一个个衣衫褴褛,身形消瘦,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们吹倒。大家的目光都紧紧地锁定在那七八根玉米棒上,眼中闪烁着渴望。玉米棒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黄色光芒,照亮了众人心中那快要熄灭的生存之火。
约一炷香后,王翠花见人已到得差不多了,清了清嗓子说道:“事至此,我不瞒各位。此玉米棒,是我平日所攒。我不言,你等应能猜到谁予之。今愚夫国断粮近十日,若再不拿出,恐各位无缘见此救命之粮。我不敢独享,今分与大家,请各位……”她话未说完。
一百多人一哄而上,场面瞬间变得混乱不堪。人们推搡着、争抢着,原本面黄肌瘦的人们此刻爆发出惊人的力量。有人紧紧抱住玉米棒不松手,有人则在人群中奋力抢夺,如同饿极了的野兽在争夺最后的猎物。混乱中,有人被推倒在地,发出痛苦的呻吟声,但很快就被嘈杂的争抢声淹没。玉米棒在人们手中传来传去,有的被掰成了几段,有的掉落在地被人踩踏。那原本珍贵的玉米棒,在这混乱的争抢中变得支离破碎。
“这是我的!”小豆好不容易抢到两粒被掰碎的玉米粒,却被愚石头抢走,不由大急。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愚石头手中的玉米粒。“该死的石头,你快看我的笑容。”他说着咧嘴一笑,想用自己无辜的微笑来征服对方。他的笑容天真又无邪,那是在这艰难的日子里难得一见的。
“你这个讨厌鬼,还给你吧!” 愚石头看着他的笑容,心中一软,将玉米粒还给了他。
小豆大喜接过,“我成功了,又成功矣!我笑能使石头软化,日后我当多笑,或可于这艰难岁月换得更多食粮。”
阿福是最后一个到达现场的,那些玉米棒早已被人抢光。俺呆看到他的出现,急忙走过去,“你何不速来,今一粒玉米皆无。”
“我不饿,且以我之力,断不能于众人争抢中得食,你定然也未抢到吧?”阿福耸了耸肩,平静地说道。
“没有!”俺呆摇了摇头。“然我以精神慰藉之法想象得之,今快乐多矣,此法甚妙,谢谢你阿福。”
“不用谢,你我乃是挚友。”阿福一拍他的肩膀,郑重地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