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愚夫国》运动裤船长/著, 2024-11-21 16:36:55

“今日,我很想品尝一碗愚三烹制的耐心炖肉呢。” 俺呆的眼眸中闪烁着一抹期待,侧身朝着一旁的阿福轻声说道。
“可他做的炖肉,仅有寥寥几块肉渣漂浮于汤中,每次食用之后,我很快便又觉得饥饿了。”阿福蹙着眉头抱怨着。
“你不妨运用精神慰藉之法,想象自己吃到肉了呀。”
“哎呀,我怎把这法子给忘了。”阿福轻轻一拍脑门说道。
说话间,二人手挽着手,朝着愣子皇宫的方向行去。殿堂之中,几乎座无虚席,他们只能寻得一处角落坐下。“来两碗耐心炖肉。” 俺呆朝着愚三喊道。
“好嘞,您且稍等!”愚三口中应着,转身走向后厨,心中暗自思忖,今日总算是有人点我的炖肉了,七日前剩下的那些,正好可以端出来。后厨阴暗且潮湿,角落里摆放着几大罐鲜少使用的调料。他揭开一个巨大锅盖,锅里是剩余的炖肉,上面结着一层薄薄的油脂。愚三微微皱眉,拿起勺子在锅中轻轻搅动,将凝结的油脂搅散,又从旁边水缸里舀了些水加入其中,企图让这炖肉看起来不那么干巴。简单处理之后,他便将炖肉盛入两个碗中。端着两碗炖肉,他小心翼翼地走向俺呆和阿福所在的角落。“二位慢用,给您二位多加了些佐料,尝尝味道如何?”
俺呆瞧着碗中的炖肉,卖相实在欠佳,肉的色泽略显暗沉,汤汁也稀稀落落。他凑近碗嗅了嗅,一股浓烈的油腥之气扑鼻而来,“三皇子,您这炖肉的味道怎会如此怪异?”
“我方才说过,给你们多加了些佐料,味道自然有所不同,您快尝尝,凉了可就失了风味。”愚三说完,转身离开。
俺呆将信将疑,目光在阿福与碗中的炖肉之间来回游移。犹豫片刻之后,他用勺子轻轻舀起几片碎肉,那肉在勺子里颤颤巍巍,还滴着几缕稀薄的汤汁,将肉送入口中,轻轻咬了一下。刹那间,一种难以言喻的腥臭在舌尖蔓延开来,这股味道与肉味、油味相互交融,令他的面容瞬间变得扭曲起来。他强忍着想要呕吐的冲动,艰难地咽了下去。
一旁的阿福见他这般反应,微微挑起眉毛,问道:“你把它想象成难喝的草药了?”
“不,方才我脑子一片空白,因为实在难以下咽,我丧失了所有想象的能力。”俺呆一边说着,一边用手捂着胸口,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舒缓那股腥臭味道带来的痛苦之感。
“且看我的!”阿福胸有成竹,嘴角微微上扬,带着十足的自信端起碗。他先是将碗凑到鼻前,深深地嗅了一下,而后,仰起头,毫不犹豫地一口饮下。在炖肉入口的瞬间,他的脸上竟浮现出陶醉的神情,仿若吃下的是珍馐美馔,“这汤汁甚是香醇…… 啊!”
“我,我自愧不如。”俺呆满面羞愧之色。
他话音刚落,便有一人一屁股坐在他与阿福中间,“铁牛!” 他不禁叫道。
铁牛却不理会他,要了一碗糊涂面,不多时,一碗热气腾腾的糊涂面便被端了上来。他微微挪动身子,抬起一只黝黑且粗大的脚丫。那脚丫又大又粗糙,脚底布满厚厚的老茧,脚指甲里还藏着些许泥垢,可他丝毫不以为意,将大脚丫伸进碗里捞面,动作甚是娴熟。半年多前,他被砍去双掌,自那之后,他便只能练习用脚做事。他每日天不亮便开始练习,先用脚趾去夹小树枝,从最细的开始,一次次尝试,脚趾磨破了,就简单包扎一下继续练。慢慢地,他能夹起稍大一点的东西了。再后来,他学会了用脚吃饭。此时,他用脚趾熟练地卷着面条,然后缓缓送入口中,大口大口地咀嚼着。周围之人看到这一幕,有的面露嫌恶之色,有的则投以同情的目光。铁牛却仿若浑然不觉,他的心思全在眼前这碗能果腹的糊涂面上。吃完面后,他又把脚伸到另一边。
“铁牛,你怎把脚伸到我的碗里了?”俺呆瞪大双眼,满脸怒容地质问。
“我见你也没吃,不如我帮你吃了。” 铁牛满不在乎地回应着,嘴里还不停地嚼动着从俺呆碗里捞起的两块碎肉。
俺呆一想也是,他叹了口气,将自己的碗推到铁牛面前,“你吃吧,我不与你争。”
铁牛也不客气,用脚趾稳稳地夹住碗口,仰起头,直接把碗送进嘴里。将俺呆的炖肉吃完后,他用脚擦了擦油腻腻的嘴巴,而后满足地打了个饱嗝。俺呆却饿得肚子咕噜咕噜直叫,那声音仿若打雷前的闷雷滚动,一阵接着一阵。他站起身来,消瘦的身躯显得有些摇摇晃晃,像是被饥饿抽走了力气,他打算到别的餐桌寻找一些残羹剩饭,抬头向四周张望,人们或埋头吃喝,或低声交谈。他咽了咽口水,目光在一张张餐桌上搜寻着,期望能找到哪怕一点剩余的食物。当他将头转向左侧方向时,有人朝着他挥手,并伴随着一声轻柔的呼喊:“俺呆,你过来。”
“春草!”他大喜过望叫道,脚下的步伐也变得轻快起来,他一边走一边想,这个善良的女子应该会给他食物的。
春草示意他在旁边的凳子落座,而后将自己剩余小半碗的糊涂面推至他跟前,那糊涂面尚冒着丝丝热气,散发着幽微的面香。“你且吃吧,切记往后莫要再点愚三的炖肉了。”
俺呆接过面,感恩戴德,边吃边含混不清地问道:“为何不可点愚三的炖肉?这肉莫非有何不妥?”
春草微微蹙眉,凑近他耳畔轻声说道:“愚三但凡有好肉,皆留与自己享用,给众人所用之肉,皆是些病恹恹的,或者是邻村死去多日的牲畜。那些牲畜之肉,有的已然发臭,色泽亦不正常。他在肉里添加诸多香料,只为掩盖肉的怪味。你今日未能吃到,说不定倒是幸事。”
“咳咳!”俺呆听闻,惊得双目圆睁,喉咙仿若被一只无形之手骤然扼住,费了好大劲儿才将面咽下,赶忙急切地对春草说道:“春草,你所言可是属实?这愚三着实太过恶劣。”
“是啊,幸而愚大与愚二尚有些良知,不然这愚夫国怕是要亡国了。” 春草蹙着眉头回应。
“亡国?” 俺呆一听到这二字,宛如遭受雷击,霍然跳起,“不可,我定要阻止他。”
“你莫不是疯了?” 春草被他的举动骇了一跳,急忙伸手,一把拽住他的衣角,“他怎会听你的。你这般冲动地去找他,不但于事无补,还可能给自己招来大祸。”
一旁的吕秀才亦赶忙劝道:“俺呆,你这性子太过莽撞。你孤身一人去找他理论,无疑是以卵击石啊。”
“你们莫要忘了我有隐身咒。”  俺呆听到他们的劝阻,却咧嘴笑了起来。旋即,他便开始解衣。眨眼之间,已将自身衣物脱尽,赤条条地站于桌前。
春草见状,顿时面红耳赤,急忙伸出双手捂住双眸,同时羞红着脸嗔怪道:“你这是作甚?”
俺呆却满不在乎地说:“春草莫要羞怯,这隐身咒施咒之时必须全身赤裸,如此方能与自然之气相通,仿若那初生的婴儿,赤条条地降临世间,毫无杂质,方可最纯粹地与自然之力交融。唯有如此,我方能再借得法术之力隐匿身形。我此刻便要悄悄潜入愚三的后厨,将他那些坏肉寻出,让众人皆目睹他的恶行。到那时,他便无法再继续坑害众人了。”
春草透过指缝偷觑一眼,又赶忙闭上,“你就不能寻个无人之处再施咒吗?这般赤身裸体地站在此处,实在是有失体统。”
“我去也!”俺呆不再理会春草与吕秀才的劝告,只见他身形一闪,宛如一道光影,迅速钻入桌底,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“这俺呆,总是这般冒失。” 春草放下捂着眼睛的手,轻轻跺了跺脚。
“由他去吧!” 吕秀才淡然说道。
且说俺呆,他钻入桌底之后,便在桌下众人腿间自如地穿梭起来,犹如鱼入水中。他身材矮小,又全身光溜溜的,在这桌腿交错的狭小空间里,恰似一条无比灵活的泥鳅。众人正沉醉于各自的美餐之中,只是恍惚间感觉有一阵微弱的轻风拂过脚踝,丝毫未曾察觉桌下竟有人在潜行。
他小心翼翼地挪动着,双眸紧紧盯着一个方向。不多时,便顺利抵达后厨入口。先谨慎地探出脑袋,向内张望了许久。嘿,运气颇佳,后厨内竟空无一人。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良机,他蹑手蹑脚地朝里走去,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案板上放置的一块肉,色泽已然发黑,还有苍蝇在肉的上方盘旋,时而落下,时而飞起,发出恼人的嗡嗡声。俺呆见此情形,心中愤懑不已,正欲伸手去拿那块黑肉当作证据,身后却突然毫无征兆地响起了脚步声。他的心猛地一紧,赶忙向后退了几步,紧紧贴住墙壁,整个身子仿若与墙面融为一体,一动也不敢动。
进来的正是愚三。他一眼便瞧见赤身裸体的俺呆,先是微微一怔,不过很快便镇定下来,并未声张。他佯装若无其事的模样,走到案板前,拿起那块黑肉,而后转身离开。
不一会儿,数十人便堵住了后厨的门口。这些人皆是愚三唤来的,他们一看到光着屁股的俺呆,皆不由哄堂大笑起来。“糟糕,我,我忘了念隐身咒了。” 俺呆顿时满面羞红,急忙用双手捂住下身,大声叫嚷起来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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