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日正值中秋佳节,愚锤子手捧着两枚热气腾腾的烤甘薯,朝着春草所居的那间木屋行去。他的脚步略显匆促,似是怀揣着某种热切的期许。待来到木屋前,正欲抬手叩门,却闻得屋内传来一阵嗯嗯啊啊的低吟声。他的心猛地一揪,整个人仿若被定住了一般,僵立在当场。手中的甘薯竟 “啪”地一声掉落于地。屋内的低吟声戛然而止,紧接着便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。片刻之后,门缓缓开启了一道缝隙,春草探出头来,她的发丝略显凌乱,面庞上泛着一抹不自然的红晕。“锤子,你怎的来了?”
愚锤子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,半晌才讷讷道:“我…… 我来给你送热甘薯。”
“你且拿给孙猴子吃吧,我无需此物。”
“这就是……”愚锤子本想说,这就是她所赠送,可话尚未说完,春草便已缩回头去,随即把门重新关上。他的心仿若一下子沉入了无尽的深渊,过了许久,才缓缓蹲下身子,捡起那掉落的甘薯,放在鼻端轻嗅了嗅,而后张开嘴咬了一大口。站起身正欲转身离开,却又听闻屋内传出春草娇柔的喘息声。他的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两下,眼神也渐渐变得炽热起来,下身似有一股冲动涌起,某一处不自觉地高高挺立。“春草!”他大喊一声,便发了疯似的冲将出去。
他沿着介子巷一路狂奔,众人见他神情癫狂,皆纷纷避让。“锤子莫不是又在思念春草了?”一位中年妇人朝着身旁年轻些的妇人捂嘴轻笑说道。
“嗯!”年轻妇人敷衍地应了一声,目光有些呆滞地望向远方,脑海里不知在思忖着什么。
这妇人瞧上去约莫三十岁上下,姿容略显丑陋。她身着一件满是补丁的麻布衣,一头青丝黯淡无光,简单地挽于脑后,露出光洁的脑门。最为惹眼的便是她那两颗大门牙,突兀地向前龇出,仿若两把小小的铲子,将两片厚厚的嘴唇顶得向上翘起。这妇人也姓愚,单名一个花字,就因那两颗大门牙,大家也叫她龅牙花。
且说另一边,愚锤子冲出呆头鹅洞之后,便朝着后山奔去。后山的道路崎岖坎坷,布满了交错纵横的树根与尖锐的石块,可他全然不顾,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前冲。他一边奔跑,一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春草的名字。那声音在山谷间回荡,满含着不甘与深情。也不知跑了多久,他渐渐感到体力不支,脚步愈发沉重。终于,当他跑到那棵石榴树下时,仿若被抽去了浑身的力气,双腿一软,瘫倒在地。他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,眼皮似有千斤重,每一次想要撑开都无比艰难,渐渐地,他再也抵挡不住这汹涌而来的疲惫,缓缓地阖上了双眼。
“愚锤子!你醒醒!” 一个女子的声音在他耳畔急切地呼喊着。愚锤子吃力地撑开沉重的眼皮,刚一睁眼,便发觉天色已然完全黑了下来。借着微弱的月光,他瞧见两颗大门牙正对着自己的脸。“阿花,你是龅牙花?你怎会在此处?” 愚锤子的声音虚弱且沙哑。
龅牙花有些慌乱地捋了捋自己那一头乱蓬蓬的头发,眼神中透着几分羞怯:“我,我路过此处,见你倒在地上,怕你着凉,便想叫醒你。”
“此刻是何时辰了?”
“已是亥时三刻了!” 龅牙花轻声答道。
“春草,春草!” 愚锤子原本呆滞的眼神中忽然闪过一丝光亮,猛地仰头朝着天空大喊起来,那声音中满溢着难以抑制的渴望。
“你!” 龅牙花听到这个名字,脸色微微一变,那本就不甚好看的面容瞬间笼上了一层阴霾。她伸手捂住愚锤子的嘴,“你还念着她作甚?她早已经是吕秀才的人了。”
“可是,可是……”愚锤子被捂住了嘴,声音变得含混不清,话语也变得有些语无伦次。
“你既然如此喜爱她,我可以助你得到她。”龅牙花瞧着他这失魂落魄的模样,眼珠一转,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神情。
“你能助我?你如何助我?” 愚锤子一把抓住龅牙花的胳膊,急切地问道。
“我有一种草药,你只需服下,身体便会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香气。这种香气对像春草这般的美人最具吸引力,定能让她对你神魂颠倒。”
“是何种草药?我怎从未听闻过?” 愚锤子一脸疑惑地问道。
“你不过是个打铁匠,又怎会知晓这些。”龅牙花挑了挑她那稀疏的眉毛,“此草药名为魅心草,只生长于深山幽谷之中,极为罕有。我也是偶然间在一处隐秘山洞附近发现的。”
“那,那你快给我吃!”愚锤子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。
“如此珍贵之物,我怎会随身携带,你若想要,便得随我回去取。”龅牙花慢悠悠地说道。
“好,我们现在便走。”愚锤子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,身上的灰尘都顾不得拍打,拉着龅牙花那干枯的手便往回走。
龅牙花栖居于呆头鹅洞最深处的一处洞穴之内,与她同居于此的,尚有十数人。他们皆是愚夫国的老弱妇孺,每日的职责便是前往后山捡拾柴火,兼做些许杂活。望着眼前狭小且潮湿的洞穴,愚锤子不禁微微一愣,“你怎会居住在此处?”
“我亦想如你一般在前洞占得一处好位置,只是我没有那般本事。” 龅牙花自嘲地笑了笑,那笑容里满是无奈与苦涩。“我们这些人,有个容身之所便已不错,哪还敢有更多奢求?”
洞穴内仅有一丈见方,甚是简陋,四周的石壁湿漉漉的,不断有水珠渗出,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,汇聚成一个个小小的水洼。地面凹凸不平,是一片泥地,散发着一股潮腐的气息。在洞内的中间位置,摆放着一张用干草和树枝勉强搭成的床铺,干草已被压得扁平,还夹杂着些许泥污。在床铺一侧,有一个用石头围起来的小区域,里面放置着几个形状各异的破瓦罐,罐里装着一些野菜干和野果子。“魅心草呢?”愚锤子问道。
“急什么,你且先进来,我自会慢慢为你找寻。” 龅牙花说着,一把将他拉进屋内。随后,她又颇为费力地拖过一块门板,将洞口遮挡起来。愚锤子站在洞中,眼睛尚在适应着此处昏暗的光线。洞穴之内着实幽暗,仅有几缕微弱的光线从门板的缝隙间悄然透入。
龅牙花则弯腰在那些破旧的瓦罐中仔细寻找着,她那粗糙的手指轻轻划过瓦罐的表面,发出轻微的沙沙之声。她逐个拿起瓦罐,将头凑近,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:这魅心草究竟放在哪个罐子里了呢?理应就在这儿啊……“”
“寻不到吗?”愚锤子一听,急切地问道。
他话音刚落,龅牙花便惊喜地叫道:“有了,在这儿呢。” 她从瓦罐中取出一个用破布片包裹着的物件,缓缓地解开布片,里面露出两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草。小草的叶子呈现出一种淡淡的青绿色,叶片细长且薄,上面还覆盖着一层细细的绒毛。
愚锤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,“这便是魅心草?看起来甚是普通,当真有那般神奇的功效吗?”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怀疑。
“你若不信,那我便不给你了。”龅牙花白了他一眼,作势就要将其收起。
“我信,我信!” 愚锤子急忙一把夺过,塞进嘴里。下一瞬,一股既苦涩又带着一丝麻痒的味道在口中散开,他用力嚼了几下,便囫囵吞了下去。不一会儿,他便感觉到身体开始发热,一种奇异的力量在体内涌动。他的皮肤渐渐泛起一层红晕,心跳也开始加速,仿佛有一团火在身体里燃烧。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起来,洞穴里的一切都像是在水中晃动,脑袋也嗡嗡作响,好像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飞舞。“春草…… 春草……” 他似乎看到春草在向他走来,正要朝那身影奔去,双腿却像是被什么束缚住了一般,不听使唤。他只能徒劳地伸出双手,在空中胡乱地抓着,皇天不负有心人,他总算是将其一把搂在怀中,二人紧紧相拥,“春草,我终于…… 终于得到你了。”愚锤子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,双臂不自觉地又收紧了几分。
次日,愚锤子从睡梦中悠悠转醒,眼睛迷迷糊糊地睁开一条缝。待他看清身旁之人时,顿时惊得瞪大了双眼。只见一旁的龅牙花浑身赤裸,毫无遮拦,他不禁脱口而出: “怎么是你,春草呢?”
“死鬼,昨晚抱了我一夜,怎的还想着别的女人。” 龅牙花翻了个白眼,声音里却带着一丝恼怒。
“你说什么?”愚锤子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人重重地敲了一棒,嗡嗡作响,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。
“哼!你们这些男人没一个有良心的,昨晚把人家折腾惨了,现在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。” 龅牙花一边愤愤地说着,一边伸出手扯过一旁破旧的被子裹住自己的身体。
“这不可能,明明就是春草……”愚锤子瞪大了眼睛,努力地回忆着昨晚的情形。
“好了,别想了,接着睡吧,还未到午时呢。”龅牙花说着紧缩着身子往他怀里钻。
少顷,那树枝搭成的床铺又开始摇晃起来。“春草......” 愚锤子眼神迷离,喃喃念着这个名字。
“那你便把我当作春草,如此你可满足了吧。”龅牙花娇媚地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