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愚夫国》运动裤船长/著, 2024-11-21 16:40:45

数日以来,老王后终日心烦意乱,双眸眼皮频跳不止,仿若灾厄将至之兆。每至夜幕降临,她卧于那高低床上,恰似孤舟行于怒海狂涛之中,心旌飘摇,辗转难眠。白日里铁牛那可怖的眼神,宛如锋锐的匕首,直直刺入她的心田,令她愈发惶惶不安。
彼时,床底幽幽传出一声幽怨的呼唤:“夫人,夫人,你可还记得妾身这苦命之人?”
老王后闻之大惊,遽然坐起,身躯瞬间僵若寒蝉,颤声问道:“你,你乃何人?缘何藏身于我之床下?”
“我乃…… 我乃……”那声音再度幽幽响起,却戛然而止,仿若被无形之手猛然截断。老王后连番问询,却未得丝毫回应。她双手颤抖着,点燃床头那盏油灯。昏黄的灯光在风中摇曳不定,似风中残烛,竭力驱散着周遭的黑暗。她鼓起几分胆气,缓缓探身向床底窥望。然而,床底唯有一片死寂的黑暗,哪有半分人影。她心头猛地一沉,细密的汗珠自额头渗出,难道方才竟是幻听?可那声音却又如此真切,仿若犹在耳畔。她心怀惴惴,复又躺下,双眸圆睁,死死盯着上方,如此煎熬,方挨至天明。
闻得外面传来些许动静,她方缓缓起身,神情恍惚地行至门口,伸手推开房门。一眼便瞧见愚大满面含笑地朝她走来。“娘啊,今日缘何起得比孩儿还迟?莫不是昨夜与何人相谈甚欢?”
“你,你怎会知晓?” 老王后惊愕地瞪大双眸,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。
愚大但笑不语,然其笑容在老王后眼中却似暗藏深意。恰在此时,一个男子的声音自二人身后传来:“娘,您二位在谈论何事?”
来者乃是愚二,他身着一件青色短衫,发丝略显凌乱,双眸泛红,疲态与困意尽显,似是刚从沉沉睡梦中苏醒,尚未全然摆脱困意。老王后瞥他一眼,莫名一股怒火自心底涌起。她只觉这两个孩子今日之举甚是反常,似皆有何事瞒着自己。于是,她径直问道:“你昨日与铁牛鬼鬼祟祟所谈何事?”
“没,没谈何事。” 愚二神色慌张地回应,眼神游移不定,不敢与老王后对视,双手下意识地摆弄着衣角。
“怎的?为娘问你话,你竟不肯作答?”老王后面色一沉道。
“他们能谈何事,无非是些女眷之事罢了。” 一旁的愚大笑着插口道。
“女眷?”老王后心中暗忖,“这愣子皇宫之中仅我一女眷,那他们所谈必是关乎我之事。”她心跳陡然加速,诸般不祥之念于脑海中纷沓而过,声调亦随之提高几分,“你与铁牛到底说了些什么?莫不是妄图谋害于我?”
“娘,您莫要癫狂。孩儿怎会谋害您。”愚二瞪大双眸,极力否认。
其话音未落,皇宫门口陡然传来一声狂吼,紧接着一个断掌男子挺胸阔步而入。老王后见此人,脸色瞬间煞白,身躯亦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。愚二则迎上前去,笑问道:“铁牛,你今日来得这般早,离约定之时辰尚早呢。”
自上次铁牛一声疯吼吓退邻村十数名壮汉之后,其在愚夫国之人气仿若涨潮之水,一夜之间竟成众糊涂之人心中的英雄。“大壮与小豆等数人已在外面等候,我二人应速去。” 铁牛言道,声音中透着一丝急切。
老王后望着二人出门而去,心中愈加不安。她暗自思忖,定是王翠花妄图夺取我王后之位,方使这些男子联合起来对付我。她转头看向愚大,“你莫不是亦想加害为娘?”
“娘,您这几日是怎么的了?” 愚大皱起眉头道,“孩儿怎会加害于您?您乃是孩儿的亲生娘亲啊!”
老王后却冷哼一声,“你莫要在我面前佯装糊涂,你留于此乃是为了监视我,待天黑便要对我下手。”
愚大无奈地轻叹一声,转身回至自己房中。在他走后,老王后亦迈着慌乱的步伐走出愣子皇宫,她欲前去找寻自己的胞弟愚玉菊商议应对之策。刚走出宫门,遥遥便瞧见愚二、铁牛、大壮、小豆等八名男子聚于一处交头接耳,似在密谋何等重大之事。她的心一下子悬至嗓子眼儿,强自镇定,悄悄躲于一旁的花丛之后,侧耳竭力捕捉他们谈话之声。隐隐约约间,她听闻“美人”“春草”  以及“让位” 等字眼。而“让位” 二字竟是出自愚二之口,“此等不孝之子。”她不由在心中暗暗咒骂。此时,她愈发笃定自己的猜疑,这些人定然是在谋划如何对付自己。
她赶忙一个转身,朝着呆头鹅洞的方向疾行而去。所幸的是,方才行出三十余步,便瞧见了愚玉菊。然其身旁之人,却令她的心境瞬间坠入谷底。此人非是别个,正是她的宿敌 —— 王翠花。瞧二人言笑晏晏,神态亲昵非常,她强抑心中的愤懑,款步向前,高声质问道:“愚玉菊,你莫不是亦欲谋害于我?”
愚玉菊被老王后这突如其来的喝问惊得一跳,双目圆睁,一脸纯然无辜之态,说道:“老姐,你何出此言?我怎会有谋害你之心?”
“但看你与这女子并肩而立,这就是证明。” 老王后抬手指向他身侧的王翠花。
王翠花以袖掩口,轻轻笑道:“老妖婆,你亦有胆战心惊之日。”
“你!”老王后闻得此言,气得身躯瑟瑟发抖,抬手便欲朝对方脸颊掴去。却不料,王翠花似是早有防范,极为迅速地伸出手来,一把擒住她的手臂,顺势一搡,使得老王后向后趔趄数步。“老妖婆,你岂是我之敌手,莫要自讨苦吃。”王翠花双手叉腰,姿态间满是挑衅之意。
三人正吵闹间,愚二一行八人自远处缓缓行来。老王后见状,愈发惊惶失措,“这些刁民,莫不是此刻便要对我下手?”念及此处,她猛地一个急转身,撒腿便跑,边跑边高呼: “来人呐,来人呐!有贼人欲谋害我这老妪!” 其声音因恐惧而变得尖利,恰似一只受惊的老鸟发出的凄厉啼鸣。
“瞧这老妖婆,竟被吓成这般模样,还妄称王后呢。” 王翠花望着她逃窜的背影,不禁哂笑。
老王后径直跑出一里有余,方才止住脚步。她双手撑着膝盖,大口大口地喘息着。“这些刁民,竟如此胆大妄为!”她咬牙切齿,恨恨而言,回首望向来路,确定无人追来,这才略微松了口气。环目四顾,发觉自己行至后山的一个山坡之前。忽然,她瞥见山坡一侧有个山洞,被灌木丛半掩着。“咦,往昔我怎从未发觉此处?” 她心中暗喜,即刻朝着山洞行去。待行至洞口近前,一股潮湿且混着腐叶的气息扑鼻而来。她微微蹙了蹙眉,然此刻亦无暇顾及许多,俯身钻进山洞。洞内昏黑无光,仅能借洞口透入的微弱光线,勉强辨清周遭情形。山洞狭小,地上铺满落叶与些许小石块,洞壁湿漉漉的,偶尔可见几只小虫缓缓爬行。
她于洞中寻得一块岩石坐下,开始思忖自身当下的处境。愚二何时与王翠花那贱妇勾结到一处的?还有愚大那深不可测的态度,愈想愈令她心生不安。此时,她忽然忆起一人 —— 愚青蛙。此人乃是自己的相好,数日前二人方才亲昵温存过,想必他不会背叛自己。那愣子皇宫,她自是不敢再回。她在山洞之中一直待到天黑,方敢将头探出洞外。待确定并无危险之后,才缓缓步出山洞。借着夜色,一路小心翼翼,千辛万苦方才来到呆头鹅洞。此时,洞门紧闭,她略作踌躇,终究还是伸手推开大门,沿着介子巷行了五六十步,又转了一个弯,停在一扇木门前,抬手轻轻叩击门板。少顷,屋内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:“可是翠花?”
她闻得此言,大惊失色,整个人瞬间僵住。一股寒意自足底直窜上心头,怎会如此?难道这愚青蛙与王翠花亦有勾结?无数疑问在她脑海中纷纭炸开。她那停在半空的手,仿若被施了定身咒般,动弹不得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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